没头脑且不高兴。

【英A英/短完】美国往事

*根据动画片尾截图,他们曾在横跨美国东西时途经山城丹佛,于是随意发散的一段文字,美好是他们的,OOC属于我。

001

 

摄影师奥村英二曾有一段在美国中部城市漂泊流浪的经历,那是他那段动荡不安的岁月里所获得的难得的休憩,与他的友人一道,其中包括据其描述分量最重的A。

 

——《newsweek》的人物专访里提到这么一句。

 

而奥村当时对中部的形容远不止这些内容,他将那里称之为自由的国度:“那是每个男人无论年纪都戴着牛仔呢帽,蹬着皮制长靴,唱民谣、喝烈酒,骑马混居的广袤区域,所有行走其上的生物,心态都会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在壮烈与温和之间相切变换……”

 

他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表情被《newsweek》的记者永恒定格在镜头里,成为配图置放在专访文字的中间,辛买到那期杂志之后,形容他那张照片里的眼神“懵懂而又深情”。

 

你当时在想什么呢?辛直截了当地问他。

 

他亦凝视着照片里的那个长发男子——那个分明是他的模样却又脱离原本灵魂的自己,摇头答道:我不清楚。

 

 

 

他又一次对辛撒了谎。

 

奥村英二前半生毫无保留的赤诚随着一只山猫的逝去悉数埋葬,他仍然纯善,对光明与黑暗都持有同等的关爱,却难以再为任何人事轻易动容。

 

你的心门闭合了,我打不开。辛的烦闷他看在眼里,可门的钥匙握在山猫的手里,他没有办法。

 

 

23岁的华人青年委屈地离去,他靠在窗边的躺椅上看着人影渐消,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弄着Buddy的金毛。

 

002

 

杂志被摊开在专访那一页搁于茶几。

 

奥村英二只扫了一眼,回忆便涌上心头。他对辛撒的小谎就是记忆里那只山猫,或者说是他对外称之为友人A的少年,不论辛是否猜到,那是他心中唯一的神子,亚修。

 

 

那段动荡不安的岁月在中西部漂泊的日子其实并没有如他对记者所言那么轻松。

 

 

彼时的他们是一群仓皇出逃的纽约客,从那座混凝土灌注的钢铁森林一路狂奔,途经人口稠密的匹兹堡和密歇根湖畔的芝加哥,紧张的心情让他们一次也不曾抛锚,破旧的敞篷卡车片刻不停行驶了三天三夜,才终于屈服于不可抗力的底盘掉杠而被迫在中部的丹佛停驻。

 

深夜的洲际公路像一头喉道洞黑的蛇形巨怪,浓稠的夜色迫得他们无法前行,眼前闪着霓灯微光的山城是他们唯一的救赎。

 

奥村英二和少年互搀着跳车,寒凉的湿气和突如其来的的高原反应让他们险些栽倒。

 

那是个漫无边际的夜晚,海蚀平原上空气稀薄,星光如瀑挥洒红土,马克斯领头率先哼起了不知名的歌谣,他的加州口音回荡中部的峡谷,肖达和伊部咧嘴畅笑,亦用各自的语言回应呼喝,奥村英二揽紧亚修的臂肘,那一刻他们无畏所有,是流浪者也是冒险家,在自然纯粹的怀抱里亡命天涯。

 

 

 

丹佛的繁华其实不亚于他们先前所路过的任何城市,只因座落山中而被时常遗漏。

 

它的身后是巍峨千里的落基山脉,奥村英二记得他与少年找到的栖身之所拉开帘幕便能看到山顶积年不化的雪盖。

 

肖达一开始嚷嚷着也要在他们的双人房里打地铺,被亚修一脚踹回了对面无窗的小单间,哀怨的表情令他至今铭记。

 

 

喜欢这里的风景吗?少年在当时把木门阖上,转过身走到他的旁侧,眯起翆石般的瞳眸,与他一起欣赏对面即将日出的景色。

 

他点点头。金色的巨轮在少年话语间从山腰缓缓升空而起,半边天际染上清透的姜色,还有半边尚沉在如水的夜晚,直到落基山的雪顶也披上明丽的黄纱,黑幕才终于被完全替换,于是霎时间天光乍破,日光如潮水倾涌奔泻,冲刷着身旁少年精雕细琢的眉眼。

 

奥村英二在此之前也于出云县看过许多次日出,却第一次在异国他乡觉得,黎明的光景是如此灿烂。

 

他想起少年的名号,山猫——在那些虚无缥缈的西方神话里,山猫是山中的精灵,只要回归山坳就会展露原貌。

 

他看向沐浴在曦光里的少年,下意识拾起他的手腕,亚修的骨节微凉,他慢慢握紧,迎着少年看过来的愕然目光,将他的手掌贴在心口。

 

彼时他尚不知少年的母亲已给予他绝美的称谓,那样的反应不过是身体先于思考而作出的举动,他只希望亚修名字的寓意能够更吉祥一些,尽管山猫也并非不好,可这种生物的身姿过于轻巧,他冥冥之中总觉得少年会因此而从他的身边溜掉。

 

所以他抓起少年的手,继而与他在简陋的旅馆里长久拥抱。

 

他记得自己也是在那样的心境之中决定要写一封长信回日本,让妹妹帮他在神社祈求最灵的御守。

 

如果山猫注定有一天要走,起码有八百万异乡的神明会予他以万全的庇佑。

 

003

 

看完日出的当天他被亚修半搂着倒床便睡,旅馆的隔音十分不好,可即便是分贝最高的喧闹亦没能吵醒这对在公路上昼夜不停地颠簸了三天三夜的旅者,他们一觉睡到傍晚,错过了全部的餐点供应,打开房门出去的时候才知道同行的所有人都与他们状况一样。

 

肖达的紫毛乱成一团鸟窝,手握成拳打着哈欠,马克斯和伊部眼底的青黑仍然浓重。

 

只有亚修,奥村英二抬眼望向身侧,只有他在短暂的赖床行为之后,仿佛已经恢复了所有的活力,身上再看不出疲惫的影子。

 

的确是宛如神明的存在。奥村英二尽量不去回忆方才房间里那个挂在他身上死活不愿意下来的少年闭眼耍赖的情状。

 

 

他把每一个人安置在餐厅的座位,然后给他们端上了当地人所赠的十足开胃的樱桃派,亚修又一次将疑问的目光投到他的身上,这个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与附近人搞好的联谊,这是他迄今自认唯一能在少年面前昂首挺胸的小秘密。

 

酸甜可口的樱桃派很快便被饥饿的旅人一扫而空,有做酒侍的金发女郎穿着暴露的衣裙逮着机会上前给他们推荐餐后饮料。

 

亚修对这些劣质的酒液不感兴趣,和其他人打过招呼,拉开椅子走上街道,奥村英二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丹佛市郊,街上行人远比市中心要少,踱两步就是城市的边缘,相较于在他们视线里缩成极小光圈的金箔圆顶的市政大楼,两旁红土地上散养的牛羊和驱策它们的年轻牛仔更有证明他们身处美洲中部高原的实感。

 

奥村英二曾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情境:他带着亚修避世而居,或在山林,或在湖边,或在这世上任何流淌着自由空气的角落,他们一起过一些没有目的的生活,有一搭没一搭聊点毫无营养的闲话,享受无所事事的快乐。

 

就像当时,两人如同天底下最普通的一对挚友,迎着落基山深紫色的晚霞,约在饭后消食散步。

 

他们从美国地理谈到世界史,又从东西方差异讲到希腊神话,奥村英二再一次了解到少年的心怀是如何宏大,这世上没有任何问题可以难得倒他,他合该在众神之巅驾着火焰金纹的太阳马车发光发热,奥林匹斯山上的克罗诺斯①彼时若塞给他一块钟表,他一定会飞快撬开表盖,调停齿轮,让那个美丽的傍晚长存永驻。

 

004

 

可时间恰因无情才曼妙。

 

奥村英二和他的少年度过了这段横贯东西的旅途中最能称得上惬意的两日时光,他想,那段访谈里提到的“休憩”大抵全部体现于此处。

 

奈何短暂的快乐不足以令神子沉沦,即使他手握钟表,聪慧的山猫大抵也总会发现这只是虚假的幻境而非真正的自由。

 

他们在丹佛的第二天上午找到了经验老道的汽修工,戴呢帽的男人提着工具箱和学徒一起赶去他们车辆停驻的地方。

 

男人本还奇怪他们不担心自己的铁家伙露宿野外,看到那堆废品才明白就算是来这里最差劲的淘金客也懒怠把它顺走。

 

等候修车的时间里公路上来往无数过客,所有人都和衣蹲在路边,只有亚修靠在车辆的旁侧,奥村英二知道他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自己修车,接下来的旅途中即使这辆铁家伙又出现不争气的情况,他们也可以就地解决,不必耽误。

 

一切备好再启程的时间正是午后,骄阳似火,金发少年唇角勾起浅笑,他明白他已将所有工序谙熟于胸。

 

破旧的敞篷卡车又一次嘎吱嘎吱行上旅途,黑夜里宛如巨怪的公路在白日萎靡得可爱,他们向着原本的目标坚定前行,再过不久就能闻到加州海岸的味道,高原的暖风最后卷裹起草木碎叶挽留旅人的脚步,细微的沙土从他们每个人的脸颊轻柔擦过。

 

 车顶的篷布猎猎作响,宣告着19岁的奥村英二这段美国往事的结束。

 

 

而28岁的奥村英二蜷缩于躺椅,茶几上的杂志不知何时转移到他的膝上,纸张微皱,泪痕满布。

 

·THE END·

 

 

*①克罗诺斯:希腊神话里掌管时间的混沌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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